文/何立波
王宏坤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1955年被授予海军上将军衔，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88年7月，王宏坤被中央军委授予二级红星功勋荣誉章，而当时其他健在的开国上将均被授予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1993年8月20日，王宏坤在北京逝世，终年84岁。媒体报道仅称其为“我军的高级将领”，没有通常的“忠诚的无产阶级战士、忠于党和人民”等字眼。那么，一位参加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开国上将，缘何在晚年得到与其他开国上将迥然不同的评价和对待呢？
从贫苦农民子弟成长为红军高级将领
王宏坤，原名王宏春，1909年1月22日生于湖北省麻城县一个农民家庭。1926年10月，北伐军攻克武汉。王宏坤的堂兄王树声、王幼安和表兄徐其虚等人参加了共产党，他们回到乡里传播革命思想，组织农民协会，开展土地革命。王宏坤与父亲一起报名参加了农民协会。此后，王宏坤一直把王树声作为自己的榜样。王树声、王宏坤是一对堂兄弟，他们一道参加革命，并肩战斗，曾分别担任红九军军长和红四军军长。1955年授衔时，王树声授大将军衔，王宏坤授上将军衔，兄弟两将军一时传为美谈。
1927年11月，王宏坤作为义勇军队员，参加黄（安）麻（城）起义。1929年正月初五，王宏坤掀开了人生新的一页。他从大队长手里接过一支汉阳造步枪，正式加入了中国工农红军。王宏坤参加的红军是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三十一师一大队，一大队的党代表就是堂兄王树声。当晚，王宏坤便随队出发攻打重镇福田河。红军消灭民团一部，缴获7支步枪。撤出战斗时，王宏坤主动请求断后，与另一战友阻击敌人，两人先后负伤。额头中弹、血流满面的王宏坤，背着膝盖骨被扫穿的战友边打边撤，表现得异常勇敢顽强。
◆红四方面军成立地——黄安七里坪。
1929年3月，王宏坤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30年，王宏坤随徐向前、王树声转战，任红一军第一师第一团排长、党支部委员、一连连长、特务连连长。1931年春，王宏坤任红四军第十师第二十八团第一营副营长。5月，王宏坤任第十师三十团团长。1931年冬至1932年复，鄂豫皖红军取得空前大发展。1931年11月7日，红四方面军在湖北黄安（今红安）七里坪宣告成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歼敌6万余人，彻底粉碎了蒋介石对这块红色根据地的第三次“围剿”。红四方面军迎来了鼎盛时期，取得了著名的苏家埠战役的胜利。王宏坤在此战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1932年3月中旬，在连续取得黄（安）、商（城）、潢（川）战役胜利之后，红四方面军的十师、十一师奉命东进皖西，与先期到达那里的红七十三师会合，准备再打一个大仗。时任红十师三十团团长的王宏坤突然被召到红四方面军总部，接到一项紧急任命：“你现在到十师当师长。”王宏坤当了红十师师长后，参加了苏家埠战役，取得了辉煌的胜利。1932年5月8日下午5时，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来到了，开创了中国工农红军史上受降的壮举。受降仪式上，国民党军第一三六旅旅长王藩庆、一三八旅旅长刘玉林带领团以上军官列队走到红军指挥员面前举手敬礼，递上花名册，表示投降。王宏坤郑重宣布：“我代表中国工农红军围攻苏家埠部队，接受你们的投降！”这一天，被包围在另一处韩摆渡的4个营敌人也向红军投降。历时48天的苏家埠战役胜利结束，总计歼敌3万余人，俘敌总指挥厉式鼎、五十七师代师长、一○七旅旅长梁鸿恩等5个旅长、12个团长以及营长以下官兵2万余人，缴枪1.5万余支，军用品无数。5月23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特地发来贺电，指出：“你们的胜利给予全国反帝、反国民党革命运动以无限的兴奋，临时中央政府极热烈地庆贺和慰劳你们。”
◆王宏坤
由于张国焘的错误指挥，红四方面军未能粉碎国民党的第四次“围剿”，退出了鄂豫皖苏区，进入四川，创立了川陕根据地。1933年，四方面军由四个师扩编为5个军。7月，王宏坤任红四军军长。1935年6月中旬，红四方面军与中央红军先头部队会师于夹金山下。中央红军长期转战，得不到休整和补给，指战员个个衣衫褴褛。红四方面军立即给中央红军送去衣服、布匹、毛巾、鞋袜等大批物品。王宏坤也派人把红四军指战员捐献的物品送到会师地点。6月下旬，中央政治局在两河口召开会议，决定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集中向北进攻，首先取得甘肃南部，以创造川陕甘苏区。7月上旬，两大红军主力向北开进。7月中旬，王宏坤在率部北进至茂县城时，遇到了等候在那里的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王树声。王树声通知王宏坤，红四方面军总部已任命他为红四方面军副参谋长，红四军军长由许世友接任。王树声还把五六千名伤病员交给了王宏坤。王宏坤接受了任务，但心里很不高兴，认为把自己调离红四军是变相受处分。虽然他想不通，但还是很快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带领部队和伤病员一起向芦花、黑水方向前进。到芦花、黑水附近后，王宏坤见到了红三军团军团长彭德怀。彭德怀等请王宏坤吃了一顿牛肉，让他饱餐一顿。
1936年7月，王宏坤复任红四军军长，率部北上到达甘肃会师。10月，他改任红四军政委，率部参加山城堡战役。期间，王宏坤参与指挥了数十次重要战役、战斗，为创建鄂豫皖和川陕革命根据地，为红军长征的胜利，作出了贡献。
战火硝烟中的战友情
在红四方面军征战途中，王宏坤还做了一回刮骨疗伤的“当代关云长”。1932年11月初，部队进到鄂豫陕交界的南化塘宿营。王宏坤发起高烧，他知道是伤口里的弹片在作怪，要求立即手术。医务主任周吉安告诉他没有麻药了。王宏坤说：“没有麻药咋了？关云长忍痛刮骨，我也能忍！”王宏坤让警卫员找来一瓶烧酒用来消毒，命令周吉安立即动刀。周吉安知道王宏坤的脾气，动手切开了伤口，发现弹片嵌在骨头里，用镊子夹不出来，用钳子也拔不下来。周吉安急得满头是汗，王宏坤痛得咬破了嘴唇。最后派人找来锉刀，锉开骨头才取出了弹片。手术中，王宏坤昏迷了过去。醒来后，他吊着胳臂带着参谋和警卫员又到处巡视。
在红军作战期间，王宏坤从左的“肃反”屠刀下救出了不少红军干部。在鄂豫皖根据地担任红四军第十一师师长期间，王宏坤到第三十团检查防御时，找不到连长郑国仲和孔庆德；到第二十九团，找不到连长杨秀坤；第二十八团写标语的“小秀才”王政柱也“失踪”了。王宏坤到处追问这些人的下落，经过连续几天的查询，终于要回一些人，其中包括已被装进麻袋准备枪毙的郑国仲。被救的这些人，后来多成为人民解放军的高级将领。
在川陕革命根据地反“六路围攻”期间，王宏坤针对第一线防御部队伤亡大、兵员严重不足的情况，通过红四方面军参谋长倪志亮，把总部“劳改队”要到了手。“劳改队”有400余人，大部分是在“肃反”中被抓起来的干部，政治上受了冤屈，关押期间吃了不少苦。王宏坤把他们集中在余家坪大庙前的操场上，当面宣布：“你们都是革命的，都是好同志！……”话没有讲完，全场一片哭声。王宏坤和军里领导商量后，根据他们的经历和能力，安排他们分别担任营、连、排的领导。在以后的作战中，这些人表现非常出色，极大地增强了红四军的战斗力。
◆1932年分别于鄂豫皖苏区，1937年会见于延安。左起：王宏坤、郑位三、徐海东、倪志亮。
1936年，渡过黄河的红四方面军部队奉中革军委命令改称西路军。由于西征所经过的地区人烟稀少、缺水、缺粮，无法建立根据地，经过4个多月的艰苦作战，西路军歼敌2万人，但自身也伤亡极大，终因弹尽粮绝，陷入绝境。1937年2月27日，中革军委决定以红四、红三十一军等4个军组成援西军，支援西路军。当援西军日夜兼程，于3月中旬到达镇原、平凉地区时，西路军已经失败。在援西军总部召开干部大会宣告这一沉痛消息时，王宏坤悲痛欲绝。事后，每每看到死里逃生的西路军归来人员，王宏坤总是情绪激动、悲愤难平。
艰苦的战争环境，也让王宏坤失去了妻子傅明恕。1932年9月上旬，红四方面军主力抵达金家寨，与红二十五军会合。王宏坤奉命率第十师在商城南余子店一带防御。在防御期间，王宏坤意外遇见了妻子傅明恕。傅明恕这时任中共麻黄特委妇女部部长，她和特委领导一起向皖西转移。在余子店不期而遇，两人喜出望外。屈指一数，王宏坤与妻子新婚燕尔，为了革命各奔东西，一别600余天，不禁感慨万分。第二天王宏坤送妻子东行，没料到这次离别竟成了诀别。不久，傅明恕在战斗中英勇牺牲。
在红四方面军进入西康后，王宏坤认识了瞻化县妇女部部长冯明英。冯明英是四川通江得胜山人，从小是孤儿，当过童养媳，1933年参加革命，工作起来风风火火，巾帼不让须眉，对王宏坤由敬佩发展到爱慕。王宏坤与她情投意合，经过短暂的恋爱，热烈简朴的婚礼把这对革命伴侣连在了一起，从此两人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相孺以沫，一起走过了56年的风雨人生路。
抗战期间，王宏坤两次向毛泽东请求上学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国共两党实现第二次合作。根据谈判达成的协议，中央军委于8月25日发布命令，将红军主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朱德、彭德怀为八路军正、副总指挥，辖第一一五、第一二〇、第一二九3个师。第一二九师辖第三八五、第三八六旅及教导团和5个独立营。王宏坤为第三八五旅旅长，并任师军政委员会委员。
9月底，奉中央军委命令，刘伯承等率第一二九师主力从陕西富平县出发，东渡黄河开赴山西抗日前线，王宏坤率第三八五旅旅部和第七七〇团及4个独立营，留守陕北陇东地区。当地青年纷纷报名参军，不久有一千多人入伍，结果开支超了200多元钱。200多元现洋，可换100支步枪，数额巨大。王宏坤请求报销，但八路军后方总留守处主任、留守兵团司令员萧劲光和中央军委供给部长叶季壮都不同意。萧劲光说，这可不简单，不好办。叶季壮说，数目太大，我做不了主，得找主席批。
1938年3月，王宏坤到延安向毛泽东汇报请示工作。王宏坤对毛主席仰慕已久，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得知毛泽东约定的接见时间后，他高兴之余不免又有些紧张。想到毛主席很忙，王宏坤反复思考斟酌着要请示的问题，准备用最短的时间、最简练的语言向毛主席汇报。王宏坤按时来到毛泽东的窑洞。见到王宏坤，毛泽东便站起来热情地握着他的手说：“哦，你就是王宏坤同志？快坐下来，详细谈一谈情况。”王宏坤有一些紧张，不知如何是好，便开门见山地汇报起来。毛泽东很认真地听着，关切地问：“部队生活怎么样？吃饭问题怎么解决？粮食问题好办吗?”王宏坤说：“当地缺粮，国民党又封锁我们，少数豪绅地主故意不卖粮食给我们，还抬高粮价，部队粮食没有供应，吃粮很困难，只能想些临时办法。”王宏坤最后说：“还有两个具体问题，我想报告主席，请主席批准。”“一是因为我们招了1000多名新兵，超支了200块钱，希望主席批准报销一下。”毛泽东了解了情况后说：“可以嘛，已经很难为你们了。”当即给叶季壮写了一张字条同意报销。
◆1939年秋在陕西耀县合影，左一耿飚，左二王宏坤，左五方强。
毛泽东痛快地解决了200元钱的问题，让王宏坤兴奋不已。王宏坤接着提了要求：“主席，我想学习。”“你想学习？”王宏坤解释说：“主席，我从小没进过学堂，我还不识字呀。”毛泽东又痛快地答应了：“那好，你来吧，把你的工作安排好。”王宏坤高兴地说：“我马上回去，回去先把工作安排好，我的工作王维舟同志可以代理，然后就来延安。”毛泽东拍着王宏坤的肩膀点头说：“好嘛，我们的干部都应该学习文化。你来后，先找我。”
回到庆阳后，王宏坤将各项工作做了安排，将旅部日常工作委托给副旅长王维舟负责，然后在两个参谋的帮助下，集中时间识字，练习读书，为去延安学习做些准备。一到延安，王宏坤就直接来到毛泽东的住处。王宏坤简要汇报了陇东地区的工作安排，便急切地问：“我去哪个学校?”毛泽东笑着说：“去‘抗大’吧。”说着，毛泽东随手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王宏坤，信是写给“抗大”二大队支部书记谢礼泉的。
王宏坤来到抗大时，大部分学员已经毕业，只剩下第二大队，也离毕业的时间不远了。二大队的学员都是师团以上的红军干部。当时的学习内容是毛泽东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由陈伯钧主讲。王宏坤到“抗大”学习仅一个月，这批学员就毕业了。王宏坤的学习“瘾”没有过够，还想继续学习。于是，他再次求见毛主席，遗憾地说：“没想到这么快就毕业了。主席，这次学习，时间太短，我还想再学习学习。”毛泽东笑着说：“你还想学？好嘛。有党校，有马列学院，你想去哪儿？”王宏坤说：“我去党校吧。”毛泽东同意了。王宏坤于是到位于延安城外桥儿沟的中央党校报到，被编入学员八队。这个队的学员都是红军和地方的领导干部，王宏坤又开始了新的学习。
1938年10月，由于武汉、广州相继失守，抗日战争由战略防御转为战略相持。此时，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在延安召开。根据会议精神，中央决定派出大批干部上前线。六中全会结束的前一天下午，王宏坤遇见了朱德总司令。朱德问：“宏坤，你来多久了？学习得怎么样？”王宏坤说：“已经学习4个月了。”而后，王宏坤简单地汇报了学习情况。随后又说：“才刚刚上路。”朱德笑着说：“上路就很好了。”这时，来延安开会的中共湖北省委书记兼军事部部长郭述申正巧路过，他对王宏坤说：“到湖北去吧。”王宏坤说：“离毕业还有两个月呢。”当时，王宏坤并不知道中央已决定将他们这批学员调往前线。随后，组织上开始找大家谈话，征求意见，决定到哪个战略区去。王宏坤得到通知，说中央拟派他去鄂豫边组建新四军第五师，并且担任师长。王宏坤感到自己文化水平低，要独立负责一个地区的工作实在困难，他托人向中央转告了自己的意见：“鄂豫边是否派别的同志去。自己文化低，担负一个地区的领导责任有困难。”并表示“愿意到华北去，到一二九师去”。
几天以后，王宏坤正式接到通知，到八路军一二九师去报到。中央党校学习就这样结束了。由于当时上前线的任务紧急，王宏坤没有时间向毛泽东告别，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延安。但他永远不能忘记，永远感激，是毛泽东给了他两次共5个月的学习机会。
1938年12月初，王宏坤顺利到达八路军第一二九师驻地山西黎城附近。几天后，王宏坤等到达南宫以南冀南军政委员会机关驻地。王宏坤见到了老领导、一二九师副师长徐向前。徐向前向王宏坤介绍了冀南的抗日情况。随后，根据八路军总部指示，东进纵队和冀南军区分开，王宏坤被任命为冀南军区副司令员。
◆1940年于山西辽县桐峪镇一二九师师部合影。左起：李达、聂荣臻、邓小平、刘伯承、王宏坤、蔡树藩。
1942年12月，王宏坤任冀鲁豫军区副司令员。参与领导冀南平原的游击战争，坚持和发展抗日根据地，率部参加百团大战。平汉战役中，在刘伯承统一指挥下，王宏坤率部伏击全歼日伪军。此后他指挥南乐、巨北、安阳等战役，为抗日战争胜利作出了积极贡献。解放战争初期，王宏坤任晋冀鲁豫军区第二副司令员兼第六纵队司令员。1945年10月，在邯郸战役中参与对北集团部队的统一指挥。1946年，王宏坤参与指挥临清、白晋、平汉等战役。1946年6月，王宏坤率部在刘邓指挥下强渡黄河，跃进大别山，重返鄂豫皖。9月，任晋冀鲁豫野战军第十纵队司令员，12月兼任桐柏军区司令员。率部到鄂豫边桐柏地区后，指挥部队参加临平、平汉、白晋、邓县战役，开辟和扩大桐柏解放区，配合了大别山区的反“围攻”斗争。
1948年5月，王宏坤率部参加宛西、宛东战役，7月参与指挥襄樊战役。同年秋，刘邓率野战军主力投入淮海战役，王宏坤随王树声留守中原，巩固后方，策应淮海大决战。
建国伊始，王宏坤为共和国海军事业作出贡献
1950年4月，时任湖北省委第一副书记、省军区第一副司令员的王宏坤接到命令，调他任海军副司令员，要他速到北京任职。王宏坤发呆了：海军是新军种，高科技、现代化装备的部队，指挥官的水平要求高，自己的水平能胜任吗？他让湖北省委书记李先念向毛主席说情，让他不要去海军任职。李先念劝王宏坤还是去上任，不要让主席为这点小事操心，边学边干，会胜任的。王宏坤去北京上任后，又托人向毛主席提出，他当不好海军副司令，下基层干什么都行。毛泽东在一个王宏坤在场的会上特意说，不少同志觉得适应不了革命需要，难以胜任工作，我就不明白难道这些人还不想法建设好自己的国家，建设好军队，让帝国主义及蒋介石来笑话我们无用吗？边学边干，干要干好，任何人不是万能的，都是干中学来的。王宏坤听了很受教育，安心在海军工作了。
◆1949年，王宏坤在河北武安县冶陶村留影。前排左起：王新亭、王宏坤、周文龙、滕代远。
早在1949年初，中共中央就根据解放战争胜利形势的发展、沿海作战的需要和其他主客观条件，提出了组建人民海军的任务。4月23日，华东军区海军在江苏泰州白马庙宣告成立。1950年1月15日，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签发命令，任命萧劲光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司令员。4月，王宏坤奉命进京参加组建海军。在北京东城麻线胡同，王宏坤见到了萧劲光。两位老相识，见面就谈工作。萧劲光谈了海军筹建现状和打算，要王宏坤当海军的“管家婆”。25日，中央军委正式任命王宏坤为海军副司令员。萧劲光总负责，副政治委员兼政治主任刘道生负责政治工作，其余工作由王宏坤负责。海军的工作头绪多，工作比陆、空军繁杂得多。作为多兵种的技术军种，海军的编制和装备技术五花八门，各种舰艇、飞机、大炮、雷达、汽车及其配件的购买、修理、改造、维护、配套、生产、运输、储备、供应等十分复杂。同时，海军后勤人员少，暂无标准制度，工作难度很大。王宏坤文化水平低、不懂技术，但他作风深入、思维敏捷、善于发现问题，并敢于解决问题。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他指示后勤部门迅速处理了一大批亟待解决的问题。
1953年2月19日至22日，毛泽东乘坐“长江”舰，在“洛阳”舰的护航下，视察了长江中下游的有关省市，并决定于24日在南京检阅人民海军舰艇部队。这是毛泽东首次视察海军舰艇部队，也是他在建国后第一次视察人民海军。2月24日，王宏坤等赶到南京，与华东军区司令员陈毅、参谋长张爱萍及华东军区海军司令员陶勇、政治委员袁也烈等陪同毛泽东检阅了海军舰艇。这是人民海军舰艇部队首次接受我军统帅的检阅。
◆1953年2月，毛泽东视察海军部队，并检视鱼雷快艇的设备。
这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毛泽东没穿雨衣，和大家一样淋湿了衣服。两艘鱼雷快艇以每小时42节的高速，在江面上飞驰着。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鱼雷快艇3次通过“南昌”舰，接受毛主席检阅。每次鱼雷快艇通过，军舰都要摇晃一阵，毛主席越看越兴奋。王宏坤站在毛泽东身边，向毛泽东介绍了鱼雷快艇的性能和作战特点，说：“这种鱼雷快艇速度快，体积小，进攻力强，隐蔽性能好，造价低。”毛泽东笑着说：“好！好！好！这个东西小巧玲珑，跑得那么快，像水上飞机一样，要多搞些，可以以小换大。”编队返航后，毛泽东回到“南昌”舰会议室，与陈毅、王宏坤等人亲切交谈。接着，毛泽东又一个一个地问在坐的海军领导同志出过海没有。当听说有的领导同志还没有出过海时，毛泽东鼓励他们说：“你们是海军了，干海军就要不怕风浪，一定要到大海里去锻炼。”
1955年9月，共和国首次授衔典礼隆重举行。王宏坤被授予海军上将军衔和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在1956年6月中共海军一届一次全体会议上，王宏坤当选海军党委副书记、海军党委监察委员会书记。
1960年10月，中央军委扩大会议后，海军党委贯彻会议决议精神，学习宣传林彪关于政治工作“四个关系”“四个第一”的讲话，机关进行整风，部队开展“四好连队”“五好战士”活动。其间，海军部队在战备和军训中发生了几起重大事故，引起中央军委的高度关注。1962年4月，林彪派检查团到海军检查工作，并根据检查团的汇报，批评海军“把四个第一不是当作第一，而是变为四个第二，没有把政治工作摆在首要地位”；“放着大路不走走小路，已找到了的好药单子不吃，又去乱找药单子”；“不是紧张地工作，而是松松垮垮，拖拖拉拉，是懒婆娘管家，管得稀稀拉拉，乱七八糟”。
对于林彪的批评，海军党委常委之间出现了严重分歧。李作鹏、王宏坤等认为林彪的批评完全符合海军实际，萧劲光和政治委员苏振华等则认为不能全盘否定海军这几年工作的主流。两种观点争论不休，影响了党委常委内部的团结。1963年5月，毛泽东在中央军委关于海军的报告上批示：“希望海军各级党委同志们团结起来，以大局为重，焕发精神，努力工作，发扬成绩，纠正缺点错误，同其他军种一样，把海军工作做好。有错误并不要紧，只要改正就好了。”至此，争论基本平息。
